第80章 挥袖间,滔滔惠水化墨河_炽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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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0章 挥袖间,滔滔惠水化墨河

  春试终究是宏国人的主场,如今在场的三名洞灵上境,皆是宏国考生。

  随着西羌一众高手陆续落败,有望威胁那三甲之位的异国人,大概也只剩下那名深不可测的苏姓少女。

  虽说春试禁开赌盘,但不妨两岸看客私下设置赌局,就如柳青黄与顾西辞一般。如今在百姓口中,讨论最为激烈的便是榜首会花落谁家。

  “我看好长青学院的莫听雨,他是洞灵上境,而且行事沉稳。”

  “我就看好那霆山少宗主,他也是洞灵上境,甚至可能已是洞灵巅峰,还有一身不俗剑道。”

  “尔等就是肤浅,若论境界、剑道,当居首位的应该是那德剑宗大弟子,靳西川。听闻那龙剑阁的大弟子之所以未上场,便是因为第二考时输给了他。”

  大多看客看好的无非便是这三名宏国翘楚,当然真到下赌押注时,苏姓少女仍占了不小比例。

  口不服,心服。

  虽说不能在开战前便灭了自家威风,但人们自然也不太乐意与银子过不去。

  至于撑至第五场的其余几人,人们大多并未看好,也无人相押。

  在百姓们固有的观念中,到了洞灵上境这样的层次,对手已很难越境胜敌。

  “你也去凑热闹了?”应东流望着从人群中归来的陆怜生问到。

  “别忘了我家是开赌馆的。”陆怜生幽幽说到。

  “这么说你很会赌嘛,你别以为压了那婆娘就十拿九稳了,小心最后赔个血本无归。”应东流起身指着陆怜生鼻子说到。

  “我押了十两,因为只是私下开设的小赌局,所以单人赌额最多十两。不过我压的是我自己。”陆怜生淡淡一笑,随即说到。

  应东流惊得瞳孔放大,想着这呆子不该是如此自信之人,确切的说简直就是盲目自信。

  如今还在场的几人中,最无可能挺进下一轮的便是他,更别说取得榜首。

  “人才,你自求多福,我静待你夺魁。”应东流取笑道。

  一名身穿泼墨白衫的青年,夹带一木板,跃至浮台,他将那与人其高的木板立于身侧,随后把板中信息对向两岸看客。

  紧接着如前几场登台时那般,大声吆喝起板上内容。

  “瞧一瞧,看一看嘞!墨宝斋亲产精品笔墨纸砚,限时发售,三日内前往城北墨宝屋,狼毫羊毫一律二十文,淮阳生宣五十文一刀。”

  青年卖力吆喝着,先前他便惹得两岸看客注意,如此一来,宣扬自家笔墨的目的也算达成。

  墨宝斋乃是修行界最多文人汇集之地,不论你是吟风弄月之徒,还是志向不得之辈,但凡胸怀浩然文墨,皆可入斋。

  当然天下文人骚客,大抵都是一个穷酸样,哪怕有修行者身份加持,大多仍是一穷二白。

  文人一多,开销一大,斋中难免不景气。

  万般无奈之下,还是学了那商贾之道,在上京城北,开设了一处墨宝屋,专卖斋中产出的文房四宝,以供斋内支出。

  他们可以高喊人穷志不短,不为五斗米折腰,但同样不妨碍秉持行业无贵贱的理念。

  柳青黄看着台上青年,不禁打趣道:“这墨宝斋的人还真有意思,每次还没叫他,便早早跳上浮台吆喝了。这哪像学富五车的书生,倒像是沾染一身市井气的贩夫走卒。”

  宏院院长顾西辞说到:“墨宝斋只派了此人一人前来,从先前比试来看,也足见此子不凡。对上他的是你桑院那陆怜生吧,柳院长还真笑得出来呀。”

  柳青黄摩挲着下颚,喃喃到:“哎呀,如今这是已欠了我几株剑灵草了呀?”

  “下一场,桑院陆怜生对战墨宝斋景文景。”

  陆怜生撑舟而至,缓缓踏上浮台,他虽已意识到以如今体魄,也可一跃数丈飞至浮台,但遍体伤痕却不允许有什么剧烈运动。

  自己还是那个只能走走停停的少年,一切似乎变了,又好像没变。

  景文景饶有兴致地看着陆怜生,他笑容和煦,宛如早春里荡漾的云烟。

  望着这样一个看似温文尔雅的青年,陆怜生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敌意,只觉得尤为舒心。得知其来自墨宝斋,陆怜生更是觉得眼前之人乃是同道中人。

  天下文人一家亲!

  景文景收了收笑意,说到:“兄台运气似乎很是不错,接连遇到的对手不是境界低微,就是身负重伤。就算此刻,你与我对敌,也是捡了个最大的便宜,毕竟如今在场考生中数我最不擅斗。”

  “景兄自谦了,能战至此刻,又岂会是等闲之辈。”

  “兄台这是也顺道称赞了自己呀,想来对此战信心十足。”“景兄莫要打趣,你这般说可又抬举我了。对了,话说我与墨宝斋还有些缘分。去年入京途中,曾见过你们墨宝斋的功法与法器。”

  “请兄台细细道来。”

  其余两处浮台,在简单行礼后,已展开激战。

  唯有这二人所在浮台,画风清奇,尤为和谐,毫无硝烟弥漫之味,二人言辞有礼,你一言我一语在这本该比试的浮台上,畅聊了起来。

  应东流远远望着二人,心中只感觉翻起一阵恶心,他对一旁马不疾说到:“这俩不有病吗?你客气一句我客气一句,还打个屁啊!果然不能让读书的凑在一起,太膈应人了,老马你说对吧。”

  老马接连点头,这次他可不是奉承,那是真觉得这二人有病。

  “景兄言语幽默风趣,想来在斋中人缘极佳。”

  “谈不上极佳,不过是几名拜倒在我人格魅力之下的师弟罢了。”

  二人谈的尤为尽兴,一时间已然忘乎所以,直到祥云上顾西辞威严发话,这才将二人思绪拉回。

  景文景瞥了眼云上的顾西辞,对这名宏院院长的好感降至了冰点。

  人生能得几回聊,此聊乃是指极其投缘的畅聊,可遇不可求呀,如今却因这世俗规矩的束缚,被迫终止,属实可惜。

  陆怜生拔剑出鞘,直面景文景,道:“景兄,方才你我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了,此战过后,你我再畅聊一番。”

  景文景浅叹一口气,道:“如此,便先战吧。”

  景文景退至浮台边缘,袖口一挥,从中甩出一点浓墨。墨汁沉入惠水,紧接着如翻涌云海般四散而开,迅速与惠水相融。

  转眼间,大片的惠水化作一望无际的黑水,那点浓墨似乎是将人们目之所及的惠水,尽数吞没。

  景文景只是放出丝丝源辉,竟遍及了满河的黑水,如今这片宽阔的水域皆由他掌握。

  他掌心朝上,轻抬右臂,刹那间,浮台四周的黑水变得狂躁无比,其身后数丈惊涛宛如山林猛兽般,高高蹿起,似乎随时便要扑下,将人吞噬殆尽。

  这是深沉的黑,狂暴的黑,透露着窒息之感的黑……

  “此墨名为瀚渊墨,一点便能染尽方圆十里水域。城北墨宝屋限时发售,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,只需千两白银,便能掌控一方水域,物超所值。”景文景变化着黑水形态,向着两岸看客叫卖到。

  见两岸看客啧啧称奇,景文景大袖一挥,身后已窜至十丈的黑水,携排山倒海之势拍向陆怜生。若一招制敌,这墨水岂不能卖出天价,也不枉自己一介书生,辛苦叫卖。

  黑水化作一只巨掌,仿佛顷刻间便能掀翻整个浮台。

  陆怜生见状,只挥剑招,本想以落阳转相防,但此招行剑复杂,极易牵动伤口,不得不改换避水三剑。

  铺天黑水在触及陆怜生古剑的一瞬间,竟随着剑身舞动,四散滑落,这些由景文景操纵的黑水,似乎有意避开了陆怜生。

  但漫天黑水从空中落入浮台后,仍有一股气势庞大的冲流,陆怜生想起了曾经为自己奋战的岚羽,随即又以江入大荒流之势,将黑水引至浮台之下。

  “他到底会多少剑术,为何每次都能施展出最佳剑招应敌?”顾西辞眉头一蹙,喃喃到。

  “某人看来又要输一株剑灵草喽!”柳青黄神色惬意地说到。

  “恐怕,并不见得。”顾西辞冷冷说到。

  话音刚落,浮台上的陆怜生突然半跪在地,新换的白衣上似乎隐隐渗出血渍。

  仅仅是三剑加一招,却令先前所受雨霖铃的伤,再度爆发出来,陆怜生撑剑站起,面色凝重,受伤事小,燃血事大。

  似乎因为体魄加强缘故,如今陆怜生挥剑,并不会感到过多劳累,血液也尤为平缓。

  但若是重伤,引得剧痛,又或是接连剧烈挥剑,燃血的不适感仍会逐渐传来。

  自己这怪病从未治愈。

  景文景并未趁虚而入,只是悠闲说到:“兄台,你不妨先休息片刻,我这还有几样法器,需借你宣传。”

 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片破旧布块,他将布块摊放在地,摆开了裹在其中的数件法器。

  笔墨纸砚一应俱全,这些皆是墨宝斋中数一数二的至宝,如今却要在展示宣传后,拿出其中一部分放到墨宝屋兜售。

  景文景思索片刻后,目光落在一根精致毛笔上,墨宝斋共有七根如意笔,除去当年那名叛逃长老外,斋中仅留有六根,如今景文景手中这根则是为宣传卖笔所带。

  陆怜生的目光自然也落在那根如意笔上,他对此笔也是尤为熟悉。

  老马当初在绛山杀人夺笔后,其中一根如意笔便一直在应东流手中。

  只是应东流对这种文人物件极不珍惜,随手丢在老马府的某个角落,已不知吃灰多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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