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那一夜,世间乱了黑白_炽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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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 那一夜,世间乱了黑白

  画面一转,那颗明珠已流落到了陆夫人手中。

  望星楼百尺高台处,夜风飒飒,陆夫人紧紧搂着怀中婴儿,发丝随风轻浮,眉眼间满是忧伤。

  几只青兽期的雁鹰已就位待飞,却不料被一名身骑飞狼的宗师拦住了去路。

  “陆夫人,陆文斌涉嫌通奸叛国,如今已满门抄斩,您虽提前被送来望星楼避难,可如何能逃出秦大人的天罗地网。望星楼的驭云境或是宗师,非楼主亲自下令不得调动,今日你已是在劫难逃。”那名黑袍宗师冷冷说到。

  安排在陆夫人身边的几名护卫,并不敢轻举妄动,少楼主只是安排他们送陆夫人离开,可没说会遭到宗师阻拦。

  陆夫人神情中透露出了几分坚毅,她向前一步,直面那黑袍宗师道:“我夫君恐怕已惨遭毒手,陆府上下百口今夜恐怕也无一能幸免于难。我既嫁入陆府,生前是陆府一人,死后便是陆府一鬼,今日随陆府葬身,无怨无悔。只是我这襁褓中的孩子,尚未经世,实在不忍其共赴黄泉,望宗师大人高抬贵手,放其一条生路。”

  “夫人应当明白,你二人皆是陆府重要人物,性命无论如何都不可留于世间。”黑袍宗师话音刚落,一团黑影便如鬼魅般,缠住其全身。

  孤夜自黑影中显现,朝陆夫人大喉道:“夫人快走!我来拦住他。”

  陆夫人连忙踉跄着爬上雁鹰背部,朝夜空飞去。

  黑袍宗师怒喝道:“孤夜你发什么疯?你们楼主已默许秦大人动手,望星楼无一人敢插手此事,你为何护她?”

  “楼主病重,小姐在其身边照顾,无暇顾及外界,这才容得你在望星楼放肆。但你别忘了望星楼与陆家是什么关系,我深知小姐心意,无论如何都要保下陆家最后的人。”孤夜说着,源辉化作一头青面獠牙的恶魔,似要将那宗师吞没。

  黑袍宗师冷笑一声,道:“就凭你,你才刚入驭云境多久,就妄想挑战我这老道的宗师?”

  说罢,那黑袍宗师脚下飞狼,化作一道虚影附于其身上。刹那间,那宗师身影似狂狼奔袭,轻易撕裂了孤夜所化恶魔。

  二人凌空对峙,孤夜脚下是一团涌动的黑云,这是驭云境武师的标志,凝结本命飞云,自此便可翱游天际。

  而那黑袍宗师踏空而立,似乎并无任何依仗,只是身后一道狼魂之影晃动。

  天翔师的宗师对标武师驭云境,只是同境之下,天翔师凌空对敌更占优势,加之那黑袍宗师境界本就在孤夜之上,数招交手下来,孤夜已步入下风。

  但孤夜所修功法极其难缠,那黑袍宗师一时也不好脱身。

  上京城楼,各处戒严,纵使是千里阁,今夜也只许进不许出,若是硬闯,光凭秦大人三字便可将你先斩后奏。

  当那几只雁鹰冲过城墙,瞬间遭到众多士兵围追堵截。

  这些雁鹰虽境界不高,却是望星楼最最精良的天翔兽,它们生性机敏,且忠于主人下达的每个指令,不死不休。

  当无数利箭飞矢袭来,它们迅速变换阵型,将陆夫人围在中心。

  点点血水从夜空洒落,紧接着一只只雁鹰满是伤痕,沉沉坠落地面,当飞出上京时,仅剩那只运送陆夫人的雁鹰活着。

  它托着伤痕累累的躯体拼命飞着,它深知城门上留守的天翔师很快便会驭兽追上来。

  那一夜很漫长,对陆夫人而言,这似乎是没有意义的逃命,但为了陆怜生她还是决定逃下去,直到一只从天而降的大鹏掀翻了雁鹰,她顿时感觉天旋地转,紧接着背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,她随之失去了意识。

  再次醒来时,她在一群自称悬刀卫的护送下,飞向上京。

  她忍着剧烈的疼痛,摇了摇头,不再想回那个吃人的地方。

  许多年前,因为一个男人,她远嫁他乡,只是昔日美好一夜间便烟消云散了。落叶归根,行将就木之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别死在他乡了。

  她执拗地要求着,最终让人送回了北峙城,她想再看一眼那个赌馆,看一眼赌馆里的亲人。

  陆夫人背上的伤口极深,事实上若及时送回望星楼,用上千金难买的仙草灵药或许还有救,只是如今在一座小城中,所有的郎中只会摇头说一句回天乏术。

  何静玉趴在床头,痛哭流涕,她紧紧握着陆夫人的手,说到:“姐姐,我不要你死。”

  陆夫人摸了摸何静玉的头,说到:“妹妹,这就是姐姐的命。可怜我的怜生还没长大就再也见不到他的爹娘了,希望你能替我将他养育长大。”

  何静玉只是埋着头哭,她不忍多看一眼那触目惊心的伤口,

  陆夫人脸色惨白,噙着泪水,饱含深情地望向襁褓中的孩子,接着拿出明珠记录下了最后诀别的话语。怜生,当汝再听此话时,汝尚是阳间一人,娘却早已是阴间一鬼,你我天人两隔,死生不复相见。

  秦忠大奸大恶,死在其手上的忠臣不计其数,实乃我朝之大不幸。

  其修为虚浮,靠搜刮至宝堆砌至驭云境后,修为再难存进,你父亲家传一把古剑,据说此剑有助其突破壁垒之功效,他便诬陷你父亲通奸叛国,借此夺剑。

  陆家有祖训相传,需世代守护此剑,直至古剑通灵。古剑存于秦忠无法寻得之处,再然便是与“五”之一字息息相关。

  汝不幸降生于此,若生于寻常百姓之家,或许安居乐业一生也实为一件幸事。娘为汝取名怜生,意为怜惜自己的生命,仇人虽逍遥快活于世,但娘只求汝量力而行,作为陆家最后的苗活下去,亦为尽孝。

  那一夜,宏国首富满门被屠,无人在意那冰凉的尸体,鹰犬眼中只有炽热的珠宝字画。

  那一夜,陆府三尺地下挖出二十万两白银上交国库,缓解了南方赈灾压力。

  那一夜,陆府变作秦府,无数工匠涌入府中,重新修缮。

  那一夜,望星楼的老楼主离世,其女上官惊鸿接任一切事务。

  那一夜过后的许多年里,陆府灭门的惨案也成了百姓谈论的禁忌,久而久之,人们也将那一夜发生的诸多事情淡忘。

  月光投映在陆怜生的侧颜,当母亲最后的音容笑貌消失在画面中后,陆怜生眼神中满是阴郁与复杂,他的目光投得很远,很快与漆黑的夜色相融,不知所踪。

  因为一把剑,堂堂二品大臣竟颠倒黑白,搬弄是非,致陆府上下几百口人于死地。难道在权贵眼中,人命便如草芥吗?那高居庙堂龙位上的男人就如此是非不分吗?

  陆怜生原以为宏国国运昌盛,百姓安居乐业,虽有少许冤案无可避免,但总体来说已逐步走上海晏河清之盛世潮头。

  万不敢想,十几年前竟还发生了如此惨绝人寰的屠戮,陆府百口人,甚至都不曾涉足官场,不曾踏入庙堂,便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,满门抄斩。

  这样的事迹,哪怕只是寻常过客听说了,也无不叹息,更别说事发在自己家中。

  “何姨,以后我可能不回北峙城了。”陆怜生抬头望向明月,喃喃到,接着久久仰着头,自己向自己挤出了一个微笑。曾经自己想治病,想赚钱,想顺着心意过完一生,想要的可以很多也可以很少,因为那些都不是必要的,实在不行大可做个在乡间春风中荡漾的闲散先生。

  但如今不行,杀秦势必将变成陆怜生人生的全部。

  自己不知曾在哪本怪谈异志中看到过,无辜惨死的人,死后都会到枉死城被鬼差鞭笞奴役。

  世间并无鬼神,信的人多了也便有了。陆怜生虽不信这些,但他需要给那百口冤魂一个交待,给那天人两隔的父母一个交待。

  世间无人去做,那便由自己去做,因为这是公道也是深仇。

  纵使自己穷尽一生,或是死无葬身也无法达成,亦然无悔,就如同母亲无悔嫁入陆府一样。

  陆文斌死前已告诉了秦忠,陆府的财产与那柄剑所在何处,秦忠马上派人在前院掘地三尺。

  陆府多年来所赚钱财皆存于银仓中,而银仓则建于陆府前院地下三尺处,整整二十万两白银存放库中,最终都被取出。

  宏国第一首富,当然不止只有这些银子,真正值钱的,是其在某些产业的股份,而这些又不是自己所能染指的。不过好在,有这二十万两银子,也足以向陛下交差。

  金银财宝秦忠向来不是过分看重,身为陛下身边的重臣,银子不过只是一个数字,如果数字太大,他可以用权力将那个数字清零。

  但有些东西不是银子或是权力能求得的,比如修为,事实上今夜所行之事出于私心,真的只是为了那把剑。

  他按照陆文斌所言,在陆府一处密室得到了那把剑,只是后来修炼数日后才发现,剑是假的。

  与此同时,他得知在上官惊鸿的庇护下,陆府最后的独苗活了下来,那个女人现如今大权在握,执意将人护着,秦忠也是实在不便与其撕破脸皮。

  十多年来,也便放任陆怜生在北峙城平静的生活。

  如今,少年得知真相,怀着复仇的决心回来了,誓要将这浑浊的世道分出黑白。

  地狱空荡荡,恶魔在人间,他要将这头恶魔打入十八层地狱,永世不得超生。

  少年的内心很复杂,复仇的火焰很旺盛,杀秦的决心很坚定,但如何付诸行动却是一片迷茫。

  既然当年秦忠并没有真正得到祖传的那柄的剑,那么今后他也将永远得不到,去找到那柄剑吧,陆怜生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,这也许会成为与秦忠抗争的第一步,毕竟陆怜生实在想不到别的方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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